就这样,主治医生还是替他背了压力的。
柴扉是成年人,享有知情权,在没有法律认可关系的家属在场的情况下,医生应该第一时间把病情详细讲解给患者本人。
穆淮章求人求得再迫切,医生也不能一直违反规定,替他承担风险。
而当初穆淮章从小二楼上下来,与柴扉母亲说得那番婚姻自由、人权自由的话是多么的底气十足。
现在,他就是多么的狼狈不堪。
因为,穆淮章,恰恰是法律认可关系以外的那个人。
穆淮章送了人回来,柴扉已经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,正要起来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。
穆淮章快走了两步,在他弯腰之前架住他胳膊,“我来收,你去阳光下坐一会儿,过一会儿又晒得厉害了。”
柴扉却推了他的手,也不看他,淡淡得说了一句,“穆先生,还是你去那边坐着,然后在床边抽屉里拿那管药,喷喷你的脚。”
穆淮章顿住了,他认为自己一直伪装得很好,哪怕忍着疼也一直保持正常的走路姿势,虽然医生说这样恐怕会留下病根儿,但他不在意。
“你坐下来时,会无意识地翘起左脚,还有睡着了,我碰到你那,你总是皱起眉头。”
柴扉尾音已然带上颤抖,粉饰了几天的平静和坦然在他问穆淮章“你会怎么办”
时裂了缝,现在,又在穆淮章强忍的脚伤下决了堤……
“穆先生,柴扉,就是废物吧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让穆淮章心疼的悲戚和无可奈何的挣扎,一如他落下脸颊的泪,灼得穆淮章手忙脚乱,想把他拥入怀里。
穆淮章后悔不已,忍了那么久,坚持保持正常的走路姿势,最后还是败在放松身体坐下来时不经意的小动作上。
他上大学时爱打篮球,左脚腕曾经受过伤,这次可能是牵扯了旧伤,才会伤得这么厉害,总也不见好。
平常走着他都特意控制着不让柴扉看出来,只是坐下来时放松了精神,下意识地一点不敢用力,就让柴扉看出了端倪。
若不是这脚伤,柴扉恐怕还会继续若无其事地与他强装平静,把那些堵在心里的苦涩情绪咽下去。
穆淮章想着,这样也好,给他一个情绪的宣泄口,至少可以让他痛痛快快得哭一场。
也让他多说些话,好让自己知道该怎么疏解他。
柴扉平日里待人虽然温和亲近,可穆淮章知道他,从小到大都是寂寞的,又总是先要照顾旁人的情绪,对他自己却是默默忍受居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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