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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迁伏在窗下,侧耳听了里面,鼾呼之声大作。
于是轻轻一纵,跳上了窗台。
推开虚掩活页的窗户,将身子钻了进去,把怀里所藏彩笔涂画的假面具,取了出来,在面上蒙着,靴统子里抽出银光夺目的匕首,就搞到房间里来。
床上一对男女倦极睡熟,时迁又手脚轻便,却是一点声音也无,更不曾慎觉兀谁。
他走向屏风角,先把男女衣服取过来了.隐身在屏风后面,先把这衣服来一卷,卷了个结实,再到床前去,把男女鞋子拿了过来,塞在衣服卷里,就把屏风上的一根丝鸯带将衣鞋捌了.收拾停当了,将桌上一双玻璃灯在烛上燃了。
床上人便惊醒了一个,有妇人轻声问道:“兀谁来了房里?”
时迁故意站在烛光下,现出了那狂狞的假面具,手将匕首指了罗帐里,轻轻喝道:“我是夜游神,奉了玉皇圣旨,查人间善恶,你这奸夫淫丨妇犯了淫罪,理当捅出你心肝来。
只是蔡家父子,当今第一大奸臣.他家里应当出些丑事,所以权免你一死。
你且说出所有殊宝藏在哪里,以便本神拿去盖一重玉皇大殿。”
时迁这样说了,那床上人哪里答应得出一个字来,只见罗帐波纹乱抖,是床上人在颤动着。
时迁直把小刀尖子伸到帐子里面来,又轻轻喝道:“你快说快说,再不说我先割下这奸夫的头来。
床上妇人并颤着声音道:“床后暖阁子里堆着第七只箱子、第十三只箱子里,都有贵重珠宝。”
时迁喝道;“我且去开箱子去,若有一句虚言,把你舌尖割下来.我对你说,你的衣服鞋袜都在我这里,你若喊叫时,是你自投罗网。”
说毕,自转到暖阁子里去将珠宝由箱子里取出来,更在箱子里抽出一大幅红绫子,将大小珠宝盒子,一包袱包了,先放在屏后。
复回身走向前面房里来,笑道:“多谢五夫人送了我这包金殊,请你们安心睡到日上三竿吧,”
说着,在怀里掏出了一把药末,缓缓洒在香上,立刻这房间里香气充溢,紫烟缭绕。
时迁便在梳妆台上,取过五夫人的画眉笔砚来,跣上桌子,在粉墙高处写了几行大字道:“梁山好汉,感谢蔡小相公气死招安使臣大德,特派兄弟们下山,代为捉奸。
奸夫淫妇,双双具在,请自惩罚,未便代予处分。
携去金珠珍玩一袋,聊充赏金,当不吝予也。”
时迁写完了,把烛火一齐熄灭,然后开了房门,大大方方出来。
由里到外,一路开着门走,毫无阻挡。
他将包袱金殊,捐缚在脚上背了,然后顺了廊檐柱子爬上屋去,反溜到这庄院落后面来,这里有几间厢屋,堆了不用的零碎物件,门虽外锁了,时迁将带来的绞剪,只三绞二绞便开了。
将背囊里带的硫磺硝药纸卷,放在杂物堆里,按好了火药引线缚在一根信香上。
距引线一寸来长处,将信香点了一根。
还怕有误,照样作下了三根引线。
看得一切安排妥当,时迁不敢怠慢,爬上院墙,翻过几重屋脊回到前面门客住处来。
燕青和衣在床上假寐,正燃烛等候时迁消息。
听到窗格弹了两下,开门放时迁入去,见他身背包裹,便掩上门将烛灭了。
那时迁留在五夫人院落里的火种,搭上了火药引线,哄然一阵大响,将硝磺纸包燃烧着了。
那厢房里都是些干燥的器具,立刻件件燃着,火焰冲上了屋脊。
相府里长夜有守更的夫役,火焰射了出来,便乱敲梆锣,大呼起火。
时已三更二点,蔡攸议了半夜事,正在一个新纳姬人房里睡觉未久。
在惊呼声中,拉衣起床,心慌肉跳,还未敢出屋。
不久有几个家丁和武弁,陆续在院外齐集,道是五夫人院落里失火。
蔡攸问大门后门是关闭的不是。
家丁回报,前后护卫严密,并无他事。
蔡攸才大了胆子,取过一柄七星剑,领率了二三十名护卫人士,簇拥向五夫人院落里来。
这个院落里,只有守着外院门的两个年老院公,里院都是丫环仆妇,外面一片呼喊声起,这些妇女们从梦中惊醒,各在床上抖索着一团。
后来听到呼喊声渐近,火势在空中闪动,也呼呼作响,知道是近处起了火,不得不勉强挣扎了起来逃命。
那火焰从后面屋顶上冲出,火星像放火焰也似乱飞,窗户外一片红光,里外通亮,各人跌倒着撞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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