皎皎世家子,未来武中帝,虽童年稍有缺憾,但不损人生辉光。
然后忽有一日,天地颠覆,真相剥落。
身世如此不堪,完美只是谎言,他才是窃据他人之位,最多余的那一个。
李近雪从此是李扶舟,但人生却在那一刻,近雪,深凉。
命运于他人,是曲径通幽迷宫窗花,一色红艳,循环复杂,但总有豁然贯通处。
于他那窗花一幅,却是千疮百孔风中过,处处都是死胡同。
“太史。
”他缓缓靠在破碎的宝座上,仰起下颌,看重重殿宇在气流之中浮沉,颤动出迷离的光影……或许这就是人生,再如何坚固美丽,玉砌雕阑,终不抵天地之力,崩毁顷刻。
这世间,真正坚执的,只有人心。
“太史……到了此刻,你愿意应了我么?”
她盘膝坐着,怔怔望着对面的人,他血红的衣袍在风中扬起,五shòu狰狞,只有她看见他内心,一片的血色,一片的荒芜,一片的空。
他剖明心迹,将最不堪带血展示她前,为的,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安定和独立的五越。
李扶舟轻笑着,衣袖又一挥,解了龙朝的xué,他俯下身,对上龙朝刚刚睁开的迷离的眼眸。
“记住,你是独子,这一代的独子。
”李扶舟垂下眼帘,“对不住,鸠占鹊巢。
但到最后,我依旧不能传位于你,因为你没有能力保全五越。
”
“我也没兴趣。
”龙朝冷冷道,“我只想杀了你。
”
李扶舟不答,只笑笑,转向太史阑,“你接了这指环,成为我五越之主,我就答应你救容楚。
”他看看天色,“快点,时辰不多了。
”
云雾忽然散开了点,太史阑惊鸿一瞥,只觉得他颜容越发苍白。
没有什么好犹豫的。
为了容楚,她连做太后都敢,区区一个五越之主算什么。
何况还有扶舟的一番难言心事。
她上前一步,伸手去他掌心接指环,他手心忽然一覆,捏住了她的指尖。
她一怔,抬眼看他。
他并没有看她,掌心轻握,微微合眼,唇角忽现一抹笑,淡而远,飘渺如此刻浮游之雾。
“最后一次……”他轻轻道。
那一年屋脊携手看月亮,这一年乾坤阵里做告别。
指尖相触的距离,有时只到心脏,有时却到天涯。
他记住她肌肤的柔软,指尖按触的轻轻,像携了云的风,拂面过,记忆里便有了chūn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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