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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晚有人安枕,有人注定无眠。
程显听难得起了个大早,早到没惊醒程透,师徒俩还挤在一张床上,连陆厢都提议帮他们修缮下凶宅样的危房,还是被心怀不轨的掌门找理由拒绝了。
他总觉得自己编出种种借口时,药师和花匠的目光极其微妙。
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敞开衣领处,脖颈后便是不慎露出的一道疤,玄蛟和刀剑一样无眼,他身上也同他一样惨不忍睹。
程显听无声地凝视着程透,有一瞬间略带自满地想,只有自己才能给他一夜无梦。
苏醒前的那一段记忆并没能留下,他只知道睁眼时满堂哗然,徒弟不知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,三个出色的修士虽然本着非礼勿听退避屋外,却还是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他当然不知道花匠和陆厢认真地给程透出主意,把对磬言钟的许诺定成“我这辈子都不吃葱花啦”
这样简单而保险的誓言,程透从头到尾沉默,哪怕青年也无比清楚任何誓言,只要加上“永远”
二字,都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磬言钟已经沉入元婴,只待青年对着那人的胸口许诺句一生一世。
对所有人来说,可能都是个充满未知的变数,但对程透来说,不是的。
“恳请磬声听吾一言。”
程透虔诚地闭上双眼,“此言为汝而发,持于心念之人。”
他缓缓睁开双眼,看到的是程显听的脸,明明都是睡着,却分明与冰棺时不同。
他是活的,那样鲜活,触手可得。
“吾爱若磐石,心念不可移。”
金光乍现,他听见一声庄严肃穆,置地魂灵的钟声振荡在眉心胸口。
在听过了那个满腔伤心泪的故事后,青年仍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以爱为誓言。
他怀着无比绝望、自我牺牲般的爱意去承诺,无比确定这永不会改变,甚至确定这个誓言在他心里如此简单而保险。
青年无法想象他的虔诚带着何种自我毁灭。
“心念不可移”
对他来说,即是无比简单,又比海枯石烂都坚定一万倍的誓言。
程显听当然不知道。
这么一个早上,他也没想到有机会去看一下活在大家话头里的温道。
程显听本想漫无目的发会呆或享受下松口气的清闲,但最后他只是到厨房去试着熬了些清粥,柴都烧不好,是画符点的。
差点没把锅烧穿,还半天扑不灭。
程掌门在屋里翻翻找找,没寻着糖粉,噘着嘴生闷气,半晌又灵机一动,从徒弟的袖子里翻出了个小锦囊来,里面果然有块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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