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就是苏珊娜,她第一次涉足交界之地——这个她本不该来的地方。
她缓步走向大树,用手触摸它的纹理,试图解读大树记忆。
突然,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,站了起来,径直朝着海边走去。
她在临海的沙滩上捡起一颗鹅卵石,向大海投掷;然而,当她再次低下头时,发现刚才的那颗鹅卵石仍然静静地躺在原地,未曾改变位置。
描述结束,一段自述记在下面,雅威说:“当时,我感知到了不对劲,这棵树没有生命气息,这个世界也过于寂静,没有海浪的呼啸,风的吟唱,甚至当我奔跑时,都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。
在这个空间里,我不仅无法使用权柄的力量,就连最普通的动作也无法对环境产生任何影响和改变。
那一刻,我意识到了这个地方是无法被编辑的。
而我,仅仅是这个世界中的一缕游魂,这个世界的环境是静止的,唯有我意识的时间在不断流动。
这棵树是死的……但这个世界却是有记忆的,它没有未来,却有一段可以查看的历史,尽管非常的短暂。”
自述结束。
于是雅威(恩基)看到了交界之地诞生之初,恩基与“影子恩基”
对话的全过程,就是从这一刻开始,他缺失了关于‘世界起源’的一切记忆——宇宙的起始、伊甸园里发生的事情、亚当和他的妻子,以及他赶走他们的原因,还有恩基亲手把这些记忆埋藏的整个过程——这发生在‘世界尽头’里,恩基与他的‘影子’之间的对话,都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。
一段自述记在下面,雅威说:“这一路而来我是经历了怎样的坎坷才找到这个地方的——在阿卡德以后,我怀着强烈的情感驱动,年复一年地阅读阿卡西里的记忆,寻找着那个我既不知道名字,也不知道样貌的人。
直到地上已过去千年,我的灵魂已渡过万亿载的岁月,才在一个不起眼的监狱世界之中找到一个可能的目标,一个勾起我心扉里某些无法言说的情怀,一个我误以为就是我要寻找的终点——安德烈,但后来这件事被证明这只是一个舛讹,一个妄想,他单纯只是与我要找的人有相似之处。
“我本以为,一切又都是徒劳的,直到安德烈的死亡,以及后来与奥莱克西隐居在埃兰山下的农田,我所经历的所有事,再次起了作用,我被冥冥中的什么力量拉进了这个地方,让我再次见到了乌鲁卡基那,并同时,我回忆起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……是的,因为乌鲁卡基那的本体就在这里面,所以,我被他吸引了进来。”
自述结束。
苏珊娜让时间向后流动,直到那个漂泊在黑暗、空旷荒野里的游魂(赫乌索)第一次出现的时刻——那个瞬间——她反复查看这微小时间间隔,在他掉落进来的刹那,空间中有一道很明显的裂隙出现在那里,苏珊娜让时间停止在了这一刻。
一段自述记在下面,雅威说:“当时也回溯到了这一时刻,发现了乌鲁卡基那的灵魂并不是从这‘世界尽头’里原生的,他是来自别的世界,我立刻意识到,他可能就是从影子恩基创造的那个‘彼岸’——也就是另一个宇宙掉落进来的。
“因为在我与奥莱克西生活的日子,让我潜意识中对乌鲁卡基那的思念达到了顶点。
我的意识体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拽进了这道墙里,与他的本体相聚。
更重要的是,当我进来,我竟然能够看见这道‘墙’,因为我有权限看到它,这就让我和被这道‘墙’所阻隔的东西——‘彼岸’的宇宙有了可以接触的可能……可能又因为我是恩基——本质上同它的创造者“影子恩基”
在早期的记忆上是同一个存在体,这堵墙在第一时间给了我查看它历史的权限,但这只是一个漏洞,这个漏洞很快就被这道墙自己修复了。
“乌鲁卡基那的本体出现在这里,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,因为这堵墙体被设计的是如此的密不透风,即使是我,也难以用普通的方式侵入进来。
但在那漫长的,无法估量长度的时间之河里,哪怕只发生过这一次,一次微小的漏洞所导致的结果,就足以改变一切了……毕竟,这‘世界尽头’是连接着这两个世界的桥梁,某个时刻,彼岸某个普通人的意识体从这微小的缝隙掉落进来,他的身影就会被投射在我的世界里。
在我的世界,他展现出乌鲁卡基那的样子,我无法阅读他的记忆,是因为他本体的记忆属于暗域。
在那个平行且与我们相似的世界之中——那些闪姆带来的巨人们肯定也会先后登陆,经历相似的过程,经过无数年的杂交、混血形成后来的特殊种族闪米特人——也就是乌鲁卡基那的血统,所以他确定无疑的是来自那个‘彼岸’的世界。
“他就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这两个世界之间的无人之境,在两个世界之中,他都有投射体存在,分别过着自己的生活,直到在我这一边,我杀了他,他的生命才在这三个世界中同时终止了,我并不想否认这个事实,因为无论他是否被人诬陷,他都是死于我之手,死于我的猜疑……当他死去,他的灵魂在这‘交界之地’也消亡了。
这堵墙在后来做出了纠错和弥补,它删除了乌鲁卡基那存在过的证据——在我们的世界里,每一个亲历那场战争的人的记忆就此消失,但它却无法修改这件事对我造成的影响,我的灵魂深处,仍然保留他带给我的每个瞬间的冲击……”
自述结束。
随后,在交界之地中,苏珊娜跨越空间,缓步而来,反复微调着时间的进度。
乌鲁卡基那掉入裂缝的瞬间,她凝视许久,思索着其中的奥秘。
随后,她竟骇然伸出手指,试图探究那个缝隙之间的世界,窥视那神秘的“彼岸”
。
当她的手触及裂隙中深邃的迷雾,整个世界瞬间陷入动荡。
仿佛被无形之力撕裂,景象分崩离析,扭曲成断断续续的片段,向她的身后退去。
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向高空抛掷,时空如同破碎的镜子,呈现出错乱和重排的景象。
直至那些如雪花般的菱形纹理重新拼凑在一起,她这才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——她重回了自己的家园,那座坐落于卡尔赫河畔平原的温暖农舍。
一段自述记在下面,雅威说:“当时我试图硬闯‘彼岸’,被‘墙体’弹出了‘世界尽头’。”
女孩解释道,“这就是我刚刚说的,墙体对漏洞做出了修补,我接触裂缝的瞬间,它识别出我记忆中与‘影子恩基’的不同部分,确定我并不是它的创造者,但是这次我却意外保留住了所有这趟旅途的记忆,无论是关于乌鲁卡基那的还是关于那些苏美尔语的‘符文’谜语,以及这两个平行世界存在的目的与意义……我尝试过再次回到‘世界尽头’去,但失败了。
不过,很快那就不重要了……几天以后,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。
但令我震惊的是,当我用手摸着我的肚子,我竟无法窥探这孩子的未来……
“是的。
毫无疑问,我碰触裂缝的瞬间,产生了某些影响……我确信一个新的灵魂掉落进了‘世界尽头’之中,于是在接下来的十个月,我处在没有权柄的状态,像一个普通的妈妈那样,在子宫里孕育这个小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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